“刚才是怎么了……你怎么忽然晕倒了……”
许久许久，云娇甚至已经感觉到历云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似乎是到现在都没从刚才那种恐惧中恢复过来。
但是历云似乎是没有见到云娇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只是突然感知到云娇的生机在一点点流逝，而那只被他抓住的手也一点点冰冷了下来，
这才让历云中断了阵法，把云娇从阵法中拉了出来。
直到他感觉到云娇的身体恢复了一些温度，这才敢出声问了那一句话。
似乎所有的担心，所有的焦虑，都只凝成了那几个字。
云娇只觉得那只是一场噩梦而已，现在是梦醒时分，她也享受到了梦境之外的温柔了。
那个梦……太冰冷了……
但是给她带来恐惧的人又是那么熟悉，让她从心底就想接受对方。
对方到底是谁呢？
云娇的脑子缓缓转了一下，随后在历云的怀中轻轻动了一下，轻轻嗔斥道：“历云，你弄疼我了……”
历云听闻此言，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更加用力抱紧了她，似乎生怕自己一松手云娇就会消失一样。
云娇忽然感觉到一些温润的寒意点在自己的秀发之中，随后历云房间的光亮忽然暗了下来。
云娇突然有些紧张。
因为千山书院新人弟子所住的房子里的照明的都是悬挂在头顶的夜明珠，可以根据屋子的主人的意识而开启关闭。
现在是一片黑暗，而历云的呼吸似乎依旧带着一些震颤，云娇的脸贴在了历云的心口处，听着历云坚实的心跳……
似乎……似乎历云想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先休息吧。”
历云缓缓道，而云娇的心也莫名漏了一拍，等了许久历云都没有回复，似乎在等着自己，而她也在这时，在历云的怀中，缓缓点头：“好。”
虽然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如何，但是云娇此时甚至有些期待历云会做什么了。
得到了云娇的允许，历云深吸一口气，缓缓将云娇一个公主抱抱了起来，随后将其放在了床上。
床上还残存着历云的气息，云娇躺上去的同时，有些紧张地看着历云。
但是历云并没有选择和她一起躺下，而是就坐在她的身边，捏着她的一只手，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似乎，他的手还有一丝微微的颤抖，似乎还是没有从刚才的恐惧中走出来。
“好啦好啦，我真的没事。”
云娇在黑暗中坐了起来，随后将头缓缓靠在了历云的腿上，目光温柔地看着他。
也就是这一眼，云娇在黑暗中的终于看清了历云的眼睛。
此时，他的眼睛依旧带着那种温柔的光芒，在此时却又装满了自责，似乎还多了一丝淡淡的恐惧。
明明在这里应该是很安全的，这份恐惧从何而来？
云娇心里清楚，而历云更加清楚。
并且，他的星目之间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模糊，越看越让人有一些怜惜的感觉……
说实话，历云进入千山书院之后，或许是最不需要这种感觉的人。
但是今天，在这个黑暗中，他绷不住了。
一直以来在外门杂役曾经有的绝望，那一个赤红之月的梦居然化为现实，天河师尊把自己带回来的那些从未诉说过的故事，被日月教追杀的时候……
以至于在那个晚上，被楚亦尘扼住了命运的喉咙时……
这些事情完全地叠加在一起，在杂糅起刚才云娇似乎就也要离开自己的那一刻……
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再强大，哪怕是强大如甘泽，在很多事情里也会无能为力，也会被隐瞒，更加会被埋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可能百年前那个历云不是如此，但是百年后，这个真正的历云，真的有一种极其无力的感觉。
历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却觉得一只温软的手缓缓地摸上了自己的脸。
云娇感知到了自己手上有些湿润，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随后缓缓抹了抹他的眼角。
但是似乎是打开了某个闸门，让她的手迅速湿了一大片。
云娇心头微微一软，随后缓缓抬起了靠在历云腿上的头，就那样坐在床上，目光同样带着一分光芒，稳稳落在了历云的身上：
“要抱抱。”
云娇张开了手。
历云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扑进了云娇的怀中。
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只是那些被压抑的情感在这一瞬间立刻爆发开来，他在云娇的怀里身子不停地颤抖着。
画面很美。
人生就那几个瞬间。
这个算一个。
一个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人就在自己的怀中泪流满面，云娇心头的柔软处似乎被戳中了，随后她手忙脚乱地帮历云擦去水花，但是却根本擦不完，只能就这样稳稳地抱着他，一言不发。
或许让他这样发泄一下，也挺好的。
或许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
宗门内部。
天河师尊，逍遥子，炼丹门门主洛云，符术堂堂主符生，破心房房主江澄之，在此时，在千山书院的后山聚集在一起。
五人都是千山书院里大人物，哪怕是逍遥子废了一只手，此刻也一同站在了月光之下。
他们似乎在等一个人。
一阵微风刮过，天河师尊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阵风，随后伸手一抓，似乎是抓到了什么，他的手感受着那阵风流失的痕迹，随后道：
“算了，那人又是没空。”
大家似乎是习惯了，都没说话，只有天河师尊沉默了一下，道：“交代你们的事情，如何了？”
众人脸色皆是不好，都没有接过天河师尊的话，而天河师尊似乎也能够看出来什么，随后缓缓叹了一口气，道：“大阵马上要破了，我不知道我的身体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那么多年，你受苦了。”
逍遥子轻轻上前，用仅存的那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找过她了吗？”
天河师尊的目光转向了符生。
“找过了，她说一定会出手的。”
“我倒是希望她别来了，阵法一旦破碎，我们谁都没有办法……”
天河师尊似乎是决定了什么：“弃子计划，是时候该收官了。”
其余的人虽然脸色不好，但是还是点了点头……